她重演了你的幼年

              /抒晴

     還記不記得你第一天上學是怎樣的情景?是母親連哄帶騙耐著性子帶你走出家門,再變了一千個花樣才把你哄了上車,送到學校。沿途你可能還在使性子地哭鬧,惹得途人投來質疑的眼光,懷疑母親在拐帶誰家的孩子,弄得她尷尬異常。

     而今,母親已經老去。曾經牽過你的手已軟弱無力,脾氣也逐漸變得不可理喻,有時可能還會令你感到難受。生病時,不管你怎樣威逼利誘,就是無法說服她去看一趟醫生。於是,你不得不發脾氣對她說,不是每一個老人都有這樣的福氣,生病了有兒女陪同去就醫,就算有兒女的也未必有錢有能力支付醫藥費,現在妳有這樣的福氣還不珍惜,如果有什麼不測,别怪我們不孝 !

      你小時候,也不是每次生病都乖乖地讓母親帶你去看醫生的。你是不是忘記了?你也常變著花樣來和母親交換去看醫生的條件,可能是一件平時渴望很久也不能獲得的超人玩具,也可能是一雙名牌的球鞋。於是,母親惟有先把你你所有的要求都承諾了,只要你乖乖地去看醫生。不過,她也未必有能力遂你所願,在支付藥費之後,可能已沒有多餘的錢去買你所要的玩具,也可能是借錢回來買給你的,只是她没讓你知道而已。甚或可能借貸無門時,便成了你眼中失信的媽媽,被你憎恨,埋怨了一生。

      當你長大一點,渴望有一部脚踏車,她馬上為你買回來,並很耐心地花了幾天的時間才教會你騎得穩,放手讓你一路騎著走的刹那,母親的心情是多興奮?她的兒子會骑脚踏車了 ! 這比你將來會開飛機還令她開心一百倍。

     母親用了多長的時間去教你握筆寫字?用了多少耐心去教你拿筷子?你學走路時跌倒過多少次?每次她都用微笑把你扶起鼓勵你再來過。今天,你長大了,母親老了,拄著拐杖的手可能無力,脚步也不穩了,一次又一次的仆倒,你可不可以别大聲叱喝她 :" 就叫你没事别到處跑,好好地坐著就不行的 ! 跌傷了筋骨又要帶你去看醫生,又要花錢請人服侍你,多麻煩 ! "

     你有留意嗎?母親的眸中,隱隱約約地泛起淚光。她不語,但她想起了往事。

     你忘了?小時候母親也是千叮萬囑了幾百遍,别去爬門前的桑樹摘桑葚吃,要吃時就告訴母親,她會採給你吃。但你每次都趁她在廚房忙著時便迅速地爬上樹採那甜甜的桑葚,因為你覺得自己採的特別好吃。有一次,你真的因為踩空了一脚整個人摔到地上。結果,母親趕緊把你送到醫院包紮醫治,你在床上躺了超過一個月,母親也衣不解帶地照顧了你超過一個月。

     她從未埋怨過你一句。

     第一次上電腦班,回家後誰一次又一次地陪你複習?那時候,同學們都很羨慕你有個懂電腦的母親,你也忍不住偷偷地覺得自豪。現在,年老的母親已和時代有點脫節,戴著老花鏡的眼睛有時甚至看不清手機上的字體,電子產品的操作對她來說,已力不從心。有時候你教了她好幾遍,要操作時她還是要你來幫忙,令你覺得很厭煩。

     小時候令你覺得很自豪的母親已不消失,漸漸代替的只是一個動作緩慢,神智懞懂,什麼都需要你照顧的老人。

      如果你眼中的母親已退化到令你不能接受時,請你停一停,不要繼續埋怨下去。今日令你不安的她,其實只是在重演了你的幼年。有句話說 " 老人成嫩仔 " ,意即返老還童。現在,在你眼前的母親只是把你幼年的事一幕又一幕地重演,因此,你不該去責備,去埋怨,你應該在她剩下的日子裡,用愛心陪著她走。

    母親陪著我們長大,我們就有責任陪著她慢慢變老。不是每一年的母親節都有母親在你身邊讓你盡孝的。子欲養而親不在的痛苦,總有一日你會嚐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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